話音落下之後，暮歸途提起長劍，將劍尖緩緩刺入未央心口！

未央吃痛的一聲悶哼，卻無力做任何抵抗。他不甘心啊！明明今日該是他大喜的日子，是他期盼已久的日子。幻想過無數次與意縹緲拜堂成親的畫面，多希望能聽到意縹緲喚他一聲夫君，可這一切，都再也無法實現了。

暮歸途手握長劍，將劍身翻轉，竟是要硬生生將未央的心臟剜出來！

血液自心口處奔湧而出，剖心之痛，痛得未央面色扭曲，卻是強忍著不曾喊出一聲。暮歸途嘴角揚著笑意，笑得猙獰，仿佛在欣賞著一幅極美的風景，仿佛很享受這鮮血淋漓的過程。

隨著暮歸途的劍尖狠狠一挑，未央的心臟，被整個剜了出來！

鮮血噴濺，未央倔強的身形，終於無力的朝後仰去。

暮歸途得意的看了未央一眼，將那顆血淋淋的心臟握在手上，轉身，離開。

身後，未央倒在鮮血染紅的沙地上，生命已然逝去，魂魄，也逐漸散於天地之間。可他的目光，仍是看向天邊的某處，他的眼中，充滿了留戀、不甘……

此時，赤焰火龍正在空中疾飛，朝未央所在之地趕去。意縹緲率飄渺閣弟子跟在火龍身後，但即便拼了命的趕路，也還是被遠遠甩在後面。

遠遠嗅到風中的血腥氣，赤焰火龍自空中搖身化去身形。火焰散去，凜如霜懸飛在空中，仔細辨認了血腥氣傳來的風向，逆風尋去。

如此濃重的血腥氣，間接證明了戰場上的慘烈。凜如霜一顆心揪得越來越緊，不敢去想可能發生之事。

自凜月山莊出事開始，身邊重要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。家人、摯友，每一次面對這種傷痛，都是比死還要難受。

一次次痛到麻木，又一次次重覆經歷這種痛苦。她真的是怕極了，害怕前方將要面對的結局，又是一場痛徹心扉。

可結局就擺在面前，無從逃避，再痛，也只能承受。

趕到之時，入眼的，是滿地血色，和靈山眾人的屍體。

未央就躺在那些屍體之中，靜靜的，毫無生氣。火紅的婚服隨風舞動，可他的胸膛，沒有一絲起伏。

凜如霜身形一晃，僵在了原地。

眼前這一幕，是真的嗎？還是暮歸途制造的幻覺？是幻覺對不對？這不是真的，不是真的……

恍惚間，凜如霜擡起腳步，朝未央挪著步子。只是這腳步沈重的，如同灌了鉛似得，仿佛每一步都牽動著心口，扯得心臟陣陣抽痛。

待走到未央身側，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，仿佛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氣。凜如霜無力的跪下身來，看著未央。他的面容，還是那般俊美幹凈，只是他的眼睛，為何卻沒了神采？

身後，意縹緲等人趕來。

一眼便看到凜如霜身前的，未央的屍身，所有人，全部楞住了。

氣氛沈靜了許久，耳畔唯有狂風呼號，淒惻的風聲，好似也在為死去的人嘆息。

“為什麽會這樣……”意縹緲喃喃了這一句，便如凜如霜那般，邁著沈重的步子，走到了未央身側。

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，雙膝屈落，伏在未央身邊，伸手撫過他的眉眼，他的臉頰，之後，目光落在他胸膛處。

心臟的位置，一個偌大的血洞，血洞之中空空如也，心臟早已經沒了蹤影。

看到周圍的情景，看到未央死狀如此淒慘，難以想象他死前都經歷了多麽殘忍的事情。意縹緲再也忍不住，將未央抱進懷中，緊緊抱著，痛哭失聲。

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啊！盼望了許久的大婚之日，現在的他們，應該是在靈山拜堂，應該是承著所有人的祝福結為夫妻，他喚她娘子，她喚他夫君，幾年之後，生一堆胖娃娃，追著他們喊著爹爹娘親，然後，一起相攜到老。

他們無數次的一起憧憬著未來，等待著他們的該是幸福才對。一切都是那麽美好，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呢？

“未央，你醒醒，你不是要跟我成親嗎？怎麽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？你要我怎麽辦，怎麽辦……”

意縹緲哽咽的哭喊著，似乎這樣就能將未央喚醒。也許他還能聽見她說的話呢？也許他的魂魄還沒有走遠……

可無論她如何哭喊，未央的雙眸仍是毫無神采。她懷中抱著的，早已只剩下軀殼，元魄被奪，魂魄盡散，又如何聽得見？

意縹緲哭得幾近昏厥，哭到最後，聲音嘶啞的說不出話來。淚水洗去了妝容，沾濕了衣襟，落在袖口繡著的那朵精致的曼珠沙華之上。恍然間，腦中竟是浮現一幕幕陌生的畫面。只是這些畫面中的主人公，竟是她自己，還有，未央。

意縹緲停住哭泣，仔細回想著那些畫面。越是回想，這畫面便越真實、越詳盡。畫面如加快一般在她腦海中閃過，起初意縹緲還感到陌生，逐漸便恍然大悟，最後，這些畫面與回憶交織在一起。

直到這時，她才終於明白，凜如霜口中的前世命定之緣，是怎樣的來由。只是，已經晚了。

前世，她留下夙願死在他懷裏，他未及應允，留下數千年的遺憾，再抱著遺憾和回憶，用這數千年去找尋、癡等，直等到斷念絕愛。

這一世，他找到了她，終於有機會可以彌補遺憾，完成前世未了的夙願，只是她，早已經不記得他了。

可他們還是相愛了，雖然她沒有前世記憶，卻仍是如前世那般愛的無法自拔。而他，就帶著前世的記憶，將她深深刻在心上。

如今，她想起了，全部都想起了，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。他的心不在了，命不在了，連魂魄都不知散至何處。如此，她想起又有何用？徒留刻骨哀慟，永生永世，都將帶著這哀慟渡過。

縹緲哭夠了，喊夠了，怔楞的看著未央，好像也與未央一般失了魂魄，沒了生氣。凜如霜看在眼中，痛在心裏。

強忍著淚水，緩緩起身，袖中雙拳緊握，泛紅的眼眸遠遠看向天邊，目中殺意十足：暮歸途，你做過的這一切，我凜如霜，早晚要你血債血償！

……

靈山之巔，仍是那紅綢滿布、賓朋滿座的熱鬧景象，所有人都在等著未央將新娘子接回來，等著看二人拜堂，等著喝喜酒，可眼看到了下半晌，天都快黑了，早該回來的迎親隊伍，卻始終沒有蹤影。

眾人開始議論紛紛，氣氛逐漸凝重起來，所有人都在猜測未央是因何耽擱了行程。

蕭雲賦和軒轅璟，亦是擔心起來。

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，見未央仍是沒有消息，蕭雲賦便再也坐不住，喚來一名靈山弟子：“派去探尋消息的人可回來了？”

那弟子道：“回神君，還沒有！”

一旁的軒轅璟，蹙緊眉頭嘆了口氣：“不如你給隱龍傳訊，詢問一下情況？”

蕭雲賦點頭，擡手結印，在虛空化出一道傳音符，隨即閉目凝神，將要說的話以神識傳入傳音符中，而後衣袖一揮，將傳音符送出。

就在傳音符送出之後不久，凜如霜的傳訊便隨之而來。蕭雲賦立即打開傳訊符，看待他看到符上的內容，卻是面色驚變。

“未央，出事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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